砂糖

神隐养病,所有消息家人代回。

【轰爆】一步之遥(3)

tips:“之”系列第二篇。架空。无个性世界。大学生paro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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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怎么了。”

挑了这个时间打电话,带着醉意提一个不痛不痒的帮忙,放在其他人身上,也还算是合乎情理。但是当这一切动作的主语换成爆豪,要识破他的反常简直易如反掌。

回应轰的是风声模糊里的一片沉默。

这也在意料之内。若要说他俩在哪方面最相像,可能就是那份骄傲。骄傲到打落牙和血吞,骄傲到宁死不解释,太多事情都深埋心底,咬着牙贯彻自己的选择,不肯对外面提起哪怕一个字。

也因此轰是了解他的,了解这通深夜的电话意味着什么。他不着急,等了一阵,又追问一遍,“你怎么了。”

听人说不能在深夜做决定,不知是什么原理,但深更半夜心防脆弱多半是真的。他没等来好好的解释,却听见爆豪突然在那头炸起来。

“知道了你他妈又能怎么样?”听得出声音颤抖,情绪失控。

“恩。”轰只是配合的应着,声音安抚,这种时候不多说总是对的。

那边果然顿了一顿,片刻后才又开口。气势没了,疲惫明摆的露出来,像是对轰的油盐不进举手投降一回,又像是因为瞒不过而终于打开心防,

“查完把地址发给我吧。”

“今晚的事,别说出去。”

轰握手机的手紧了紧,语气仍尽量放的平静,“你别挂电话,我边查边告诉你怎么走。”

那一晚他俩通了将近1个小时的电话。直到爆豪进入房间,他又啰嗦几句才被那边切断。通话结束后轰才发现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下得很大,雨滴碎在地面发出响声。他坐在椅子上,接电话时忘了按暂停,屏幕上电影已播到落幕,黑色背景上白色字幕一行行向上滚动,房间暗得几愈没有光线。侧面就是阳台,风声呼呼灌入耳中,心跳喧嚣,血液从四肢百骸汩汩压入心脏,将几日来的空虚悉数填满。

正因为明白爆豪是多骄傲的人,才更能体会这种示弱有多难得。将可能是仅有的一点软弱展现给他,甚至在那些压抑的颤抖后,能听出些许的信任与依赖。

如果爆豪都能在他面前松动一回固执与骄傲,他又为何不能抛弃一次那些所谓的责任与担当。

 

爆豪在宾馆的床上醒来时脑袋一阵宿醉的疼痛,头顶天花板明晃晃的白。翻个身,手机搁在枕头边上,呼吸灯一闪一闪,他愣愣盯着看了一阵,脑内的开关咔哒一声,昨晚的记忆开始回流。

还是戒酒吧。

轰肯定不是他通讯录里的第一人,翻记录他们上次的通话也要追溯到一个月以前。那自己到底是怎么、以怎样的心态,在那么狼狈的时刻,拨通了他的号码。

他心神烦躁起来,却不能明确的定论有没有后悔,但至少不适应,他从没将艰涩与人分享过,哪怕是露出一丝端倪,给谁同情都足以为耻。这样将别人让进自己的世界中,轰焦冻还是第一个。

干脆起床,洗漱收拾准备出门。昨晚仓促,只定了一晚的房间,得先去一楼前台续房费。

临近中午,大厅里没什么人,他仍是孑然一身。周围一切细小的响动都变得过于真实,昨晚简直像做了场梦,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下文,毕竟在他看来,轰已足够仁至义尽。

他趴在柜台上签字,背后传来自动门划开的声音,跟着是脚步声,此时此刻,他手里的笔写下“己”字的最后一勾,就在此时此刻,他突然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,方式很陌生,声音却很熟悉,是太熟悉了,以前怎么就没发现,这简直不讲道理。

“爆豪。”

爆豪便回过头,看见轰站在宾馆的玻璃门前,午时的阳光从他身后洒进来,镀出他身影轮廓,连带着他身上所有色彩都像是暖的;姿态那么毋庸置疑,让人觉得他就该出现在这里的,他早就站在这里的,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。

“……你怎么在这?”爆豪呆在当场,多久才憋出一句话。

其实没必要问的,轰为什么在这,以及在这代表了什么,他比谁都更清楚。只是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,该怎么面对这场他乡重逢的意外。

轰看着他,“因为我想知道你怎么了。”

跟着又说,“还想能做到些什么。”

昨晚的对话蓦地在爆豪脑内炸开——知道了你他妈又能怎么样?

做的事足够令人感动,但怎么这句话放在轰嘴里说出来就那么让人火大,好像专门跑一趟就为了反驳他的话。(爆豪逻辑)

但他也明白这时候再生气就真是蛮不讲理了,于是引开话题,“你课呢?你还有课的吧?”

“翘了。”答得耿直。

爆豪一脸今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的表情,有生之年也能等到轰焦冻翘课的一天。

轰却没再等他反应,走过来自然而然牵住他手。

“走吧,去吃饭,我饿了。”

 

很难说轰的到来对他的问题有什么帮助,但确实让爆豪精神了不少——毕竟每天都得攒足力气跟轰炸上一次。

返校后风平浪静度过不少时日,一年轮回这次是他们的毕业季。

这几天爆豪在校园里溜达时总能碰见抱头痛哭的情侣,对此种场景多少反感却见怪不怪了。只是有天出门忘了看黄历,他怎么也没想到能看见轰焦冻也成为这种风景里的一员。

那天他吃完晚饭往回走,路边间隔路灯与树木,树影憧憧灯火阑珊,道路尽头阴影里一对男女进入视线。他刚预备走远点,那男生的身影却怎么看怎么眼熟。

鬼使神差间已经走的很近,起初是女生压抑的哭声漏过来,爆豪眯了眯眼,看见那男生低着头,被女生紧紧抱着。下一瞬间,男生像是感应到什么,突然抬起头,与爆豪的目光撞在一起。

真是轰焦冻。

对面明显惊了惊,嘴巴开合却没吐出什么声音,动了几下,却仍没走过来。爆豪只是看他,神色平静,看不出喜怒。期间两人一直对视着,谁也没躲开,直到爆豪转身离开,没理会身后轰有点着急的目光。

之后爆豪直接回了宿舍,看书上网洗漱准备睡眠,一切如常。在他已经坐上床沿时,敲门声猝不及防响了起来。

轰站在门口,脸上汗都没落,看样子是刚回来。一看见爆豪立马就开口,像是急于解释,明明气都没喘匀。

“她不是……”

“我知道。”却被人不耐烦打断。

轰站在门口喘气,一句话没能说完,神色是尚未反应过来的诧异。

“你来这就为了说这个?”跟着又来一句,也不管轰满脸没理解现状的表情。

爆豪见他还愣着,撇撇嘴补充,“要拒绝就干脆点,你还真是滥情。”

这回轰倒是理解了,却更接不上话。爆豪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怀疑过他,甚至猜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——是那女生毕业前了却心愿式的告白,轰没忍心放她一个人哭。

没等他反应,那边爆豪已经准备关门了,边关边赶人,还有事么没事就赶紧滚。轰却突然伸出手卡住即将关上的门,出声打断他的动作。

“爆豪。”

被点名的人闻言不耐的看向他,“有话快说。”

轰笑起来,笑得很好看,挑起的眉梢和勾起的嘴角,带着疑惑的意味。

“你明明遇到了最该误会的场面,为什么还是愿意相信我?”

为什么相信你?

那到底是出于了解的信任,还是带着某种希望的想当然,我也想知道。

 

然后他们迎来毕业,各奔东西。

爆豪选择继续学业,而轰终究去了他父亲的公司实习。倏忽一年过去,期间他们几乎没什么联系,太忙了,忙到分不出间隙和精力去把对方捡起来。而一旦闲下来,那些关于彼此的念头总能从防不胜防的犄角旮旯里探出蛛丝马迹,然后潜滋暗长,然后与日俱增。

年底的时候,他们的生活都算是进入了稳定,又恰逢爆豪要去轰的城市办些事情,两人堂而皇之的接上了线。

那天轰刚下班,去机场接他时,站在人群中手举一只iPad作灯牌,上面打着“爆豪胜己”四个字,场景氛围如同drama,引得周围几个本就在偷瞄他的女生更加关注。

于是爆豪走出出口,看见的就是褪了西装外套只着一件衬衫的轰焦冻,一本正经的站在人群中翘首以待,像是接孩子放学的家长。

轰也一眼望见他,便从容分开人群走过来,好比摩西分开红海,澎湖退晚潮,那叫一个风骨昭昭。加上已经走的很近的爆豪,这两个人放在一起,是真好看。

在旁边的女孩开始怀疑是不是撞见哪个剧组拍戏时,爆豪看着对面的轰,没什么好气的开口,他说你是担心我看不到你还是你看不到我,还举个破牌子。

都不是。轰答得诚恳。我就是想把你的名字打出来。

爆豪再次哑火。看来无论多久不见面他们都没什么改变。

 

机场周围实在没什么可吃的,爆豪又懒得折腾,干脆选在麦当劳解决晚饭。

他们去的不赶巧,正是人多的时段,两个人挤在一张靠墙的双人桌边。爆豪将番茄酱挤在托盘上,又扬扬下巴给轰递眼色,“你胳膊压着纸了,拿过来。”轰便从善如流的递过去,一路上袖子掠过了汉堡里的沙拉酱,炸鸡的甜辣酱,最后是番茄酱,白衬衫直作了调色盘。

爆豪坐在对面看着,额头上突地跳起一个十字路口,到底没忍住,“你到底怎么活这么大的?把手给我!”

轰刚把汉堡的纸剥开,闻言有点疑惑的看他一眼,还是把手伸出去了。他袖口的扣子系得一丝不苟,爆豪伸手帮他解了,又松松的将袖子挽了几道。动作间爆豪一直垂了头,眉目认真的敛着,精致凛冽的味道出来了,脸型却仍是孩子模样。

他正卷着,就感觉脸上一阵按压感,抬头正好看见轰拿另一只手戳他脸蛋,连带着人也是呆呆的,完全是下意识的样子。

爆豪偏头就躲,“你他妈干嘛?”这家伙就不能不搞事情。

那边这才回神,“没。”收手时脸上的遗憾完全不加掩饰,“就是觉得,你刚才那样,很可爱。”

……

两分钟后,轰慢条斯理的把侧脸上的生菜叶子取下来,起身去了柜台,再回来时手里已多了一份儿童套餐。爆豪仍在咬牙切齿的生气,轰走到人面前,递去一只咧嘴傻笑的小黄人,道歉态度非常诚恳。

“给你,别生气了。”

“……滚,赶紧滚。”

 

好不容易吃完饭,轰先出门提车,爆豪在后面,拖了行李箱,走的慢些。他们吃的时候一直在闹,都没注意外面什么时候已经下起雪。街头巷尾四下无人,路灯惨白,雪花于灯下飞舞,爆豪哈出一口气,在空中袅袅的散开,车子便从渐渐失了遮挡的视野里出现。

轰的车子是一辆白色本田。这条路长而窄,夜色漆黑,他开了远灯,像是游弋于深海里的一只潜艇。车子缓缓驶来,气流分开雪片,轰焦冻裹着白衬衣的身形嵌在车窗里,疑是飞鸿踏雪来。

爆豪站在路边看着,突然觉得牵不动面部肌肉摆一个凶恶的表情。毕业时他们分别得潇洒,退让到底只是一瞬,都明白担不起陪伴,也没交换过只言片语,只是留了念想和余地的周旋。现在却来伤感见面的时间,是太没有意义。

轰坐在车里,也由远及近的看到他。针织围巾是个好物,爆豪嘴巴下颌埋在里面,线条柔和了,整个人乖巧许多。气息也捂热,呼吸间在灯下晕出水汽,看起来都觉得暖。

他走过去时轰正好把车停稳。天气很冷,爆豪却没急着上车,站在驾驶席外面,低下头与轰对视。玻璃上氲了一层雾气,车里车外的人都看不真切。轰正要放下车窗问句怎么了,就见爆豪拉下围巾,嘴唇开合飞快的说了句什么,说完迅速转身绕到副驾驶那边去了。

“你刚才说什么。”爆豪坐进来时轰伸手替他将空调的风口朝下打了点,顺便开口问。

“没什么,说你太慢了。”他摘下围巾,也不去看旁边坐着的人。

说什么?他总不能说,其实我很想你。

 

赠送的那只小黄人被放在挡风玻璃前面,孤零零惨兮兮的,冲着窗外傻笑。车内空调开得很足,暖和到让人犯困。也许是环境气氛太好,轰突然冒出一句有点煽情的话来。

“小时候只有姐姐给我挽过袖子。”

轰说这些话的时候语调没什么起伏,让人觉得同情倒成了多余,足具欺骗性。偏偏爆豪在这种时候总会郑重的安静下来,敏感得这么一针见血,他自己都觉得烦。

突然听到这么一句,说不惊讶肯定是假的。称他俩知己知彼绝不过分,性格层面上。都不是伤春悲秋的人,没必要通过探究过去来寻求了解。主动跟对方提起自己圈子里的事,这还是头一遭。

这是逾距了,他们都知道不应该的。但要真问爆豪想不想听,却也给不出确凿的否认。

他稍微偏头,从窗外灯红酒绿里分一眼给驾驶席上坐着的人,开口撇清关系,“我是不想糟蹋了我的汉堡。”

这么急于否认,本没必要的。除非他是在怕——如果轰焦冻真的踏出那一步,他是不是真能做到拒绝。

几句话间轰一直看着前方路况,方向盘握得极稳,听完他否认简单笑一笑,识破却不说穿,继续自己的话题,“家里的事,我没法放着不管。”

“跟我有什么关系。”

这时车子已驶到宾馆门前,轰没急着接话,先侧身开始倒车。转身间他腰际的衣料延展,勾勒出肌肉线条,又顺手扯一扯领带,连散发荷尔蒙都没自觉,也怪不得爆豪有时是真的咬牙切齿的讨厌他。

爆豪先行下了车,轰在后面,看他在前面走得健步如飞,背影没半分留恋。明明该有所求的,也可以有所求的,却总能做到干脆利落不在乎,难道这也是他骄傲的一部分?

所以他才觉得爆豪有意思,才会与他纠缠这么久还未曾觉得累。轰这种人,默认的事都会放在心里担在肩上,亲口答应的就更是一份重重的责任。他承诺了那么多人,担待了那么多人,除了爆豪,只有爆豪,从未向他要过只言片语;脾气又那么差,就算哪天他甩手离开,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罪恶感。

事实却是他从没想过离开。

“爆豪。”

轰突然在后面出声唤他,爆豪遂转身,面色不耐中掺杂纳罕。他肤色白,发色也浅,在夜晚的灯下亮过头了,落在他围巾上的雪片迅速化成水,小孩子体温,总比轰高一些。

人性里多的是趋光性、趋暖性、趋热性,放在轰这里,可能要更过分一点(毕竟缺了小时候的那一部分)。待他走到爆豪近前,直接松松把人揽了,头搁在人肩膀上,在炸毛之前低低吐出一句话。

“有时候我很羡慕你。”

他们就是在这种奇怪的地方相性好。爆豪真的没炸,只皱了皱眉,语气还是平的,“你他妈发什么神经。”

“你就不问我羡慕你什么。”他将头侧过来,口鼻正对着爆豪脖颈。

爆豪别开脸,看向不知哪扇窗户,“你不说,我就不问。”

就算没有轰那么沉重的负担,他现在也迈不出那一步。这个社会没那么天真,他还不够强大,护不了感情与骄傲的两全。这种时候不求甚解就成了最好应对。

太聪明就是这点不好,交流起来都用不了几句话。轰便也不再说话,又枕了一会才抬起头,爆豪就微仰起头与他对视,静候下文。

轰将手插进他发间,歪头将他们鼻尖错开,凑过去吻下来。

最初接触到的是唇角,浅薄而警惕的贴到一起。轰眯起眼看他,多惊心动魄的一双眼,漫天灰白里更是红得摄人,他就是陷在那个惊鸿一瞥里。是不适合再看,专心闭上眼深入,舌小心翼翼探进去,与对方的纠缠。爆豪脸上落了雪,被体温迅速融化,一路流下来,渗入他们交叠的唇,不知被谁就着谁的唾液咽了。

他们接过三次吻,这是第三次。第一次茫然,第二次带了火气,直到这一次才是心平气和的,感受细致了,心情却也复杂。

是时房间的灯没有亮,车子的引擎没有响,该追根究底的没追根究底,该给出答案的仍悬而未决。那一步,仍是谁也没有迈出来。

TBC.

这次更新就当作中秋贺文吧

@我千给我撸的高大上感想图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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