砂糖

神隐养病,所有消息家人代回。

【出胜出】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些什么

tips:九成幼驯染,一成上耳。未来向。绿谷视角

我从公寓里出来的时候,一楼没关严的窗户传出家犬低声的吠叫。小区里路灯瞌睡,放出的光团蜷在高处,下不来地面。

现在是凌晨2:00。

我仰头看了一眼那扇还亮着的窗子,在心底叹一口气,估摸了一下这次需要的时间,为暂时的去处做好打算。

夜里灯红酒绿,街面嘈杂喧嚣。等我到达酒吧,那里的场景一如预想的寡淡。吧台后的调酒师兼老板,远处黑暗里趴在桌上喝得神志不清的同行。唯一没想到的是,那把吧椅一转过来,竟与一副久违的熟悉笑脸打了个照面。

“哟,绿谷,好久不见。”

耳郎响香坐在吧台前,上身短小的黑夹克一别经年。

我在她旁边坐下来,侧头看见她原来的那头黑色短发已蓄到齐肩。当年的A班学生如今已都步入20代前半,在各自的事务所里摸爬滚打,挣一顿面包也不忘为自己的玫瑰修理枝叶。

新人英雄是最尴尬的身份,算得上公众人物,经济实力却跟不上脸面。但毕竟也是常人,也需要有个放松休闲、三五好友推杯换盏的地方。这去处须得价位合理,地理隐蔽,老板也得是个懂事人。按这条件筛来筛去,剩下的店面不过几间。

因此,这他乡遇故知倒也在情理之中。

耳郎单手支在吧台上,撑住脑袋看向我,“真是意外,居然能在这个时段遇到你。”

我用食指挠挠脸,“啊…就是,跟小胜吵架了来着。”

“所以这是,离家出走?”她挑一挑眉毛。

“哈哈,算是吧。”这问题来的犀利,我讪笑着别开视线。

她却没追问原因,转而将关注移到我手上,“你拿的那是什么?”

“啊!”我这才意识到,“出门时带出来的垃圾,忘记丢掉了。”

她呆愣一秒,随即嘴角抽动几下大笑出声。

“哈……你可够真浪漫,我是没见过离家出走还不忘丢垃圾的。”

我陪着她干笑了几声。这酒吧筑在二楼,从左手边的窗子漏进来马路上飞驰而过的引擎轰鸣,而右手边正对着夜里人们聚集的区域,听得出人潮汹涌,急管繁弦。

我问她,“你呢,怎么在这里。”

她低下头,杯子里的鸡尾酒映出她的眼睛,“白痴出差了,一个人想些事情。”

调酒师把一杯苏打水递至我手边,耳郎单手扶着她高挑的酒杯,偏头玩味的瞧我,“你不喝酒?我记得咱们毕业后第一年聚会时你还喝了的。”

“恩,戒了。”

“你可别跟我说是因为工作。”她神色里含了点不带恶意的揶揄,笑意疏浅。

“恩,是因为小胜来着。”我点点头。

耳郎看我一阵,最后只是提了杯子,轻轻碰一下我的。酒水里的冰块撞到一起,唐突的敲出声音。

我感激她的通达。上学那阵小胜与我的关系是A班一大未解之谜,让欧尔迈特和相泽老师操碎了心。然而谁能想到现在我们成了同学聚会时逃不过调侃的模范情侣。

她口中的白痴是指上鸣。其实比起我们,他们两人才是更教老同学津津乐道的一对。英姿飒爽的帅气姑娘与空长一副好皮相(A班女生语)的轻浮男人,从年少的玩笑到真正走到一起,每一步都沐浴着祝福。

说起来最近有些风声传到我耳朵里,之前上耳两人一起工作时都受了伤。到这里都还算正常,然而后面跟了一句,“据说是因为耳郎小姐情绪失控才搞砸的。”

听闻时我半信半疑,毕竟之前哪次不是上鸣虎头蛇尾耳郎收拾残局,A班的同学也不知拿这事开涮过几次了,“上鸣不如你嫁过去吧?”

耳郎把杯沿的柠檬片拿在手里玩,她脸上的红色水滴在晦暗光线里模糊不清。

“绿谷,我最近在想,我果然还是很讨厌那白痴,这样是不是不太正常?”

说到这垂下眼睑瞟我一眼,“我能问你个问题么。”

我赠她温和的笑,“没事的,问吧。”

“我之前一直觉得……你讨厌爆豪来着,但是真正知道了你们在一起的时候,也没怎么吃惊。”她停下来斟酌语句,“你跟他在一起时,会觉得自己奇怪么?”

“是很讨厌他啊。”我缓缓吐出一口气,“性格那么差,尤其是针对我。”

“但是,讨厌跟喜欢就一定矛盾么?”

她面色仍带着疑惑,我舒展笑意,余光扫到角落里的醉汉。他伏在桌面上,嘴唇开合,不停的喃喃自语。

我想起我刚踏入社会的第一年冬天,那时我和小胜还没在一起。事务所开年终的庆功宴,包下了酒店的一整层,年轻人们聚在一桌,将一年的酸甜苦辣就着酒全部咽下肚。借着酒劲和玩笑的名义,互相怂恿做疯狂的事情。

后来玩惩罚游戏,他们拿走我的手机,翻开通讯录说绿谷你找一个人表白吧,我们帮你挑人选。然后他说你就跟这个叫咔酱的人打吧,她是你的恋人吗,还是你喜欢的女孩子?

我笑了起来,我说你拨吧,我是他债主。

债主,这个词是有次小胜气急了眼时胡乱扣到我身上的定义。他说臭久我是欠你钱么,你要这么膈应我。

电话通了,小胜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钻进我大脑里,他说这么晚了废久你是想找打吗。没等他说完我劈头盖脸丢过去一句,“我讨厌你。”

一句话说完小胜和同事一起懵逼,沉默一阵后他却异常冷静,说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么。

我没回答他的问题,而是在一片安静里再次开口,“我喜欢你。”

小胜卡壳一瞬,等理解了这句话反而突然大吼大叫起来,他说废久你打错了吧,我是爆豪胜己。

我笑了起来,我说我没打错,我知道是你,是小胜。

那天晚上我反反复复说着讨厌和喜欢。他骂我神经病,说着让我去死,却始终没挂电话。最后还是他先平静下来,跟我说让我把手机给旁边的人。

后来只记得他来接我。第二天早上小胜递给我一杯热水,他说你喝醉了比平时更蠢,废久。

我把这场大概是全世界最糟糕的告白讲给她听,我的听众若有所思,但好像还差那么一点需要理解。

“然后你就戒了?”

“因为没必要再喝了吧,小胜又不喜欢。”我摸了摸鼻子,腼腆的笑了下。

如果说我最初喜欢上他是因为实力,讨厌他是因为脾气,现在也似乎不再分得那么清。就像之前,也是在这家酒吧里,我曾经撞见失恋的峰田,旁边围着一圈切岛濑户或是上鸣。峰田扶着桌子吐他们就帮忙拍背,边拍边劝,说兄弟你这是何必,你对人家见色气意,人家对你经济实力权衡利弊,想天长地久就踏踏实实找个爱你的,又何苦在这里自己折磨自己。

听到这峰田也不吐了,抬起头抹一把嘴,他说你们懂什么!老子的钱就不是老子啊?姑娘的身材就不是姑娘了?

人类本就是自相矛盾的生物,“就像我那时总想着打败小胜,却决不允许他向任何认输。”

听到这句耳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,她说绿谷你是故意的么,这么戳我痛处。

我摸不着头脑,呆呆等她解释。

“我觉得你是对的。”她展开眉眼,“比如我可以随便骂他白痴呆子,却看不得任何人瞧不起他,尤其是敌人。”

到这里我大概猜出事件真相,怕是上鸣久违的在战场上短路,被敌人当作笑柄,再对他负伤原因作些推测,耳郎情绪失控的始末已能理出一二。

她笑够了,烦恼也解决了,将话题又回归到我身上。

“你们就是这么在一起的?”

我摇摇头,又点点头。这么说也没什么错,若是没有那件事情,再多的然后也不过是在0后面添0。

但那时候我确实是有点惊讶的,小胜居然会去接我什么的,“岁月的流逝果然是件可怕的事情。”

“不不,可怕的是你吧。”她神色里几分促狭,眼底却是认真的。

我说不出反驳的话。确实,很多人都给过我类似的评价。去年事务所和美国那边合作,私下为几位关系好的工作伙伴送行时,其中一个美国人握着我的手说,“that’s a sick man, so sick.”当时小胜站在我旁边,浑身透出一种想要与这国际友人交换邮箱一吐苦水的冲动。

我一直都知道,就像我讨厌小胜一样,他也害怕着我。

这些忌惮里,有几分是出于我对他可怕的了解,又有几分是因为我那无源之水一般的执着,就不得而知了。

然而,害怕这个形容,放到现在已经有些过时了。

我们决定同居时,把A班的同学聚到一起吃了顿饭。预想的尴尬气氛没有出现,我的老同学们反而一脸“你们才在一起啊?”的表情非常自觉的开起了玩笑,不如说,对他们而言,公开的意义只是给了他们终于能光明正大调侃小胜的理由罢了。

只是,也是我到现在仍心怀愧疚的一点,女生那边的氛围有点奇怪。

当时我只是注意到,丽日桑自落座后就没怎么说过话,杯子里的酒却空了又满,悉数入喉。旁边的八百万桑和蛙吹桑试图阻止她喝酒,还伏在她耳边低低说着什么。

后来忘了是谁告诉我,“那时我们都可怜御茶子这么好的姑娘初恋(初次暗恋)居然是个gay。这事说来无限辛酸又莫名好笑,但笑出来又太不厚道。”

我坐在这边看不下去,出声询问,“丽日桑,没问题吗?”

这次发问大概能轻松排进我人生最后悔的事前三。她没回答,却突然站起来,提着酒杯酒瓶一路跌跌撞撞绕到我面前,迎着我目瞪口呆的脸为自己斟满,做了个敬酒的动作后仰头一饮而尽。

“小久君,请一定要幸福。”

我震惊到忘记反应。小胜却表现得很平静,他从旁边伸出手将她手里的酒瓶接过来,就着瓶子将酒喝了个干净。

我记得他说,“我拿这家伙没辙,你还有什么不放心。”

那时他说的不是害怕,而是没辙。

耳郎半是佩服半是好笑的摇头叹气,她说你们的故事我可学不来,我和白痴毕竟不是你们那样固执的人,走不出这种曲折漫长的路。

她说绿谷虽然你现在健谈多了但我还是觉得你没变,一点都没。

我想了想,“还是变了的,不管是我还是小胜。”

“恩?”她啜了口酒,偏头看我。

“就比如小时候那阵,甚至在雄英时也是。”

“小胜对我来说,是如果我做出一个决定,所有人都说我错了,但他说,你是对的,臭久,我就会选择相信自己那是对的。”

“那现在呢?”

我笑了起来,“现在,就算他不在我也能相信我是对的。”

“但如果遇到什么我还是想告诉他。”我低头看着手里的杯子,“却不一定是要征求他的意见了。”

“就只是想告诉他,今天又遇到了什么敌人,我是怎么样获胜的。”我想我现在的神色里一定带着拘谨的骄傲,“这对我们来说,那就跟‘今夜月色很美’差不多。【1】”

“你们可真浪漫。”她也笑起来。

“但我也是。”她端起杯子,将剩下的酒喝光,“就算他是个白痴,我也相信他。”

之后我们谈起别的话题,结账走人,在酒吧门口将她送上车,我敲了敲车玻璃,示意感谢与保重。已是清晨6点,街道异常安静,朝阳雾气拥吻,味道咸湿,光阴四溅。

耳郎说我们曲折漫长,我想的确是这样。属于我的幼驯染物语清新脱俗,青春兵荒马乱。我们之间有过轰轰烈烈,也多得是柴米油盐。

我想起来之前看过的一段话,男人问他的姑娘。

【我一直觉得,我们之间是应该经历过爱恨情仇才应该最终走到一起,而现在却还没有经历过仇和恨。我说你就没恨过我吗?你没觉得和我有仇吗?】

大概小胜一辈子都不会想文章里的姑娘那样,轻声细语的回答。

【她说,亲爱的,那些我们早就经历过了。】【2】

而只会像是——

抬起头就能看见,同一条路上的前方,拎着五颜六色塑料袋子走得豪放的人。

我弯起嘴角,跑动着赶上,“小胜,等等我。”

他偏头看我一眼,没什么回话,反而更加快了步子向前走。

街角处有家包子铺,飘出来的香味儿与雾气混合,拐了个弯钻进我鼻子里。小胜经过那里时停了下来,不耐烦的转过头瞧我。

“你要吃什么馅儿的,臭呆子。”

瞧,他只会像这样而已。

End.

【1】出自夏目漱石。他做英文老师时曾将i love u翻译成“月が綺麗ですね”(今天的月色真美)。个人比较喜欢的一种理解是,爱是种“特别想把眼前的瞬间分享给一个人的心情”。(如果幼驯染能一直分享想法的话也不至于隔阂成这样

【2】出自《当谈论爱情时,我谈的是》 via徐文昊

这篇的灵感来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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